张维迎认为：“按照主流经济学理论，外部性的存在会导致个人最优与社会最优的不一致，因而带来效率损失。特别地，由于创新和技术进步存在外溢效应，在竞争的市场上，个人和企业并不能获得创新带来的全部社会收益，因而不可能有足够的激励从事创新，市场经济中的技术进步一定很慢。只有当创新者得到政府补贴的时候，创新速度才会足够快。但事实是，市场经济中的技术进步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快的。自工业革命以来，技术变化日新月异，新产品、新技术不断涌现。正是快速的技术进步把人类拉出了马尔萨斯陷阱，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在1848年就认识到了。在《共产党宣言》，他们说：资产阶级在它不到100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，比过去一切世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，还要大。另一方面，按照主流经济学理论，政府是解决外部性的有效手段。但事实是，那些经济由政府主导的国家，技术进步却却是最慢的，甚至是停滞的。”

这不是市场理论与现实的悖论，是为外部为弥补市场的不完善采取的措施与市场理论的矛盾，典型的是凯恩斯主义。但凯恩斯主义并不是否认市场的有效性，只是认为在市场失效的时候，可以通过外部力量加以修正。因为修正的目标是市场的均衡状态，既承认可能存在有效的市场均衡，但不是总能达到均衡状态。那么，问题其实就转化为：当市场没有实现最佳均衡的有效状态时，是靠市场自我修复更优，还是通过外部力量修复更优？历史没有给我们提供这样的研究数据，因为事实是，每当市场失效的时候，政府必定会进行干预，以体现政府的尽责。那么在理论上，市场会自动修复到最佳均衡状态吗？在真实世界里是不可能的，因为有效市场的前提是从未实现过的。那么，外部修正应该以培育有效市场前提为手段，既通过制度建设，打破阻碍信息对称的各种障碍，包括垄断。盖恩斯主义的问题在于其选择了外部力量直接参与交易的方式，而这种力量反而误导了市场信息，甚至增加了信息的不对称性。信贷补贴政策就是一种外部干预政策，补贴会误导市场价格。

真实的世界是人的世界，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诉求，就会有矛盾。当市场失效，短期内难以通过自我修复或通过外部力量辅助修复的时候，大众不会有理性和耐心等待市场慢慢修复。为平衡人的利益诉求，作为社会治理主体的政府就要出手干预，尽快解决市场失效造成的社会问题，维持社会稳定，为市场修复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。否则，一旦出现激烈的冲突，市场就更难以自我修复了。所以，回到真实的世界，要心存市场的理想状态，面对棘手的各种矛盾，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伟大工程，不是经济学理论可以解决的，要有更多的变量和研究方法参与，是一个社会系统工程，更是一个试错的过程。计算机解题过程其实也是在不断试错，只是量子计算机试错的速度比1万个诸葛亮更快一些。